二二

强行完结的一章，手机发格式待考究



9.0
新政府刚刚在上海稳住脚跟，在日本人和各方的注视下，明楼这个特意味上海经济稳固而回国就职的经济司副司长的每一步都牵动着上海人的神经。毕竟，一个颇有名望的经济学者与一个城市的经济之间的联系，关系到的，是每一个生存者自身的利益。而民众与新政府大楼相隔的是层层的防守和牢固的新政府办公厅，故而，刚到上海的这些时日，记者学者工商业人士一批接着一批的拜访明楼的办公室，他和阿诚两个人都有些脱不开身。

尽管如此，在严密的事务轰炸和军统上海站情报组的重建筹划之下明诚依旧抽出了一个午休的时间，在酒店的大厅拨通了联往香港大学的电话。这个电话自然是打给前些日子去港大读书的明家小少爷明台的。要说起这个小少爷，简直就是明家人的宝，他是在阿诚之后被明镜带回明家的，听说是明镜和明楼的救命恩人的儿子。那个时候阿诚还小，还没有时刻跟在明楼的身后，自然也未能目睹此事，然而尽管如此，明台的到来也为当时同样是个孩子的阿诚的生活带来了很多改变。

明台性格活泼，喜好胡闹跟习惯了把自己藏在角落的阿诚不同，他是一个极其懂得讨巧的孩子。虽是爱闹但也不是恃宠而骄的胡闹。大姐倒是一向很喜欢他爱跑爱跳的样子，大哥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每次明台撒娇的时候脸上的笑也是骗不了人的，至于阿诚，那个时候的他还不像现在，那个时候他始终将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上，在那个时候的他来说从来没有喜欢或者讨厌这个家里任何一个人的资格。至于后来，等他完完全全走出了当初那件事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拉他一起胡闹，求着自己打掩护成天一肚子坏水的小少爷了。

“喂，阿诚哥”电话接通之后等了许久，明台的声音才从那边传过来，听上去中气十足的，看样子没出现水土不服之类的事情发生，以明小少爷的本事在学校应该过得不错。

两个人随意的聊了些事情，阿诚本就担心在大姐身边被宠坏了的小少爷在香港生活不惯所以提前约好了保姆过去照顾他，日常询问间也许是最近工作太忙的缘故带上了一个特工的本领，总是觉得明台那边发生了什么。伴随着对话的继续进行这种怀疑愈发清晰，但是明台的回答又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漏洞，阿诚也就慢慢放下心来。挂了电话之后，阿诚在内心自嘲得想到要是大哥知道自己把这套特工的思维方式用在明台身上肯定得说自己拎不清楚。

然而，提上东西没走几步，阿诚还是停了下来，他的直觉警醒着他这件事情并不是明台口中所说的那样。这个非常时期非常环境还是谨慎些为好，这样一想，阿诚折了回去拨打了港大教务处的电话。

果然，阿诚的预想并没有错，港大教务处所说的明台在校的情况和他所认识的那个小少爷差别太大，这件事果然有问题。然而又会是谁呢，会是谁会动明台，又是为了什么呢，跟大哥有关吗，跟大哥有关又是延安的还是重庆的，一点点细细想来心里越是慌张，阿诚急忙冲进了政府部门去调查明台飞香港当天的乘客名单。

调查出来的结果竟然是明台被毒蜂带走了。在法国的时候阿诚对于毒蜂不可谓不熟，他和明楼之间的较量从相识到共事再到最后分离都从来没有停止过。毒蜂带走了明台意味着什么阿诚其实心里是清楚的，他回避着这个事实，想能不能有什么解决的法子，越想心里越是乱，连在政府大厅里的步伐都匆忙和凌乱。政府大厅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个一向冷静的秘书处长如此慌乱，难免多注意了些，只是纵使这目光愈来愈多阿诚也未曾来得及注意，只是一股脑的往明楼的办公室冲，急于在大哥那里寻求解决之法。这样的异动若是在有心人眼里自然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的，身为一个潜伏人员控制情绪乃是最基本的功课，要是平日阿诚断不会犯这种错误，只是明台毕竟非普通人，阿诚比谁都知道明台对大哥，对大姐对明家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一时难以自持。明楼办公室就在眼前，也没再回到自己那给大哥一个通知，阿诚便自己冲了进去，正欲开口，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别人。

“大哥，华兴官股大跌十个点。”这是说辞，一个提前准备好的说辞，用来蒙蔽敌人，也用来解释错误。明楼显然对阿诚的表现不太满意，无论是出于大哥还是上司，无论是出于对下级特工还是秘书处长，所以懒免责怪一句，话中暗含多层意思，他相信阿诚能懂。只是这次阿诚似乎控制不住情绪，办公室的旁人刚走阿诚就忍不住开了口。

“大哥，明台被毒蜂的人带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显然这件事情对明楼的冲击也很大，他来不及再去责怪阿诚，连忙确认这个消息。

“明台飞香港的当天。在那班飞机的乘客名单上我查到了毒蜂曾用过的化名。”

“这么久了，你才知道你干什么吃的。”

若是论毒蜂的了解，没人能比得过明楼，他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事情的因果，他看着笔直站在自己面前的阿诚，说出了对他们来说有些残忍的消息。

“他是想把明台用在死间计划上。”

明诚也更慌了，这个计划时军统的秘密，期间的细节是高度机密，然而纵使并不知晓其中的细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然而面对明楼的失态，明诚知道他必须镇定，这是他俩之间的默契，哪怕眼前的事情有多么的紧张他们中必须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所以他不能慌，他收好刚拿给明楼看的资料，选择了安抚。

“大哥你先别紧张。”

“我能不紧张吗，王天风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就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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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天风的回电，阿诚迟疑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明楼，他担心明楼能不能承受的住。那天夜里，明楼在窗边喝酒的样子还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明楼比他了解王天风，所以明楼比他更为紧张，他比明楼还要了解明楼，所以他更紧张明楼。这条路上，没有人比他更能看到明楼的痛苦和孤独，也没人比他更了解明公馆的那些人事对明楼的重要性。王天风的回复很短却字字直戳明楼的内心，阿诚犹豫了却不能逃避，这件事不仅明楼紧张，他也紧张，故而在这片刻的迟疑里他做了一个决定，派人去救明台，尽管大哥让他不可擅自行动的叮嘱还在心间，他依旧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大哥。毒蜂回电了，不行”
“原话。”
“大哥.....”
“说，我要听原话。”

“我们都可以死，唯独你兄弟不能死吗。”

阿诚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离开明楼半刻。他看着明楼沉默，转身，然后狠狠的摔碎了茶杯，摔乱了整齐的办公桌。他听见明楼骂人时候颤抖的声音，看着他全身都有些无法控制的抖动，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窗边。窗外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模糊了具体的表情，他看不清明楼的眼里所含的泪水，却确定他是眼里有泪的。

“是啊，自抗战以来，多少人毁家纾难，前赴后继，打光了那么多部队，多少人家的孩子都填进来了为什么我们明家的孩子就不能死呢，可是，可是我们俩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现在又把明台拉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

阿诚转正了身体，看着明楼，看着他少见的外露的脆弱，说着话，眼睛的里的泪水近乎夺眶。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没有打断，他静静的等明楼说完，然后在明楼说起明台的时候告诉他自己已经去救明台了。

明楼的愤怒是阿诚所料未及的，面对质问他理直气壮，可是当明楼一点点分析给他听的时候，纵使他心里依旧坚持和相信自己的计划，然而明楼的眼神和语气却让他觉得自己就是错了，大错特错，然而木已成舟，他们要做的只能是等。

11.0
计划失败了，因为明台拒绝了营救。在这件事情上，明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像当初明楼和阿诚自己也曾经做出同样的选择一样。其实他们是同样的人，尽管他们是那么希望这个弟弟不要走上这条路，希望他如往日如儿时如大姐希望的那样健康快乐的成长，但是既然明台做出了选择，那么他们也只能放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至亲之人走上和自己一样的没有去路的悬崖。

明楼依旧责怪了阿诚的自作主张，甚至以上司的身份警告他。阿诚接受了，也同意了。在这条路上没有人事完美的，没有人是可以一直对下去的，他们需要成长，需要一点一滴的改变，需要愈来愈坚强愈来愈强大甚至愈来愈残忍，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打败敌人，才能取得胜利。

明楼正式接任了经济司和特务委员会的职位，成为全上海滩的最受瞩目的人。车开到新政府办公楼的时候，拥堵了很多记者，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采访明楼。

阿诚为明楼打开车门，护着他走进了新政府办公厅的大门，替他挡下记者的提问。面对守卫都快控制不住的记者，阿诚将明楼送进办公厅后，站在新政府的大门前，回答了记者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做新闻的，你觉得无可否告可以作为新闻的头版头条的话，你照登好了，不用通知我，我不关心这个。“

面对镜头他神奇严肃不容置疑，态度坚决甚至有些冷漠。记者没有办法再跟，阿诚也没有更多的停留他转身进入大楼，紧跟在明楼身边为他接收文件传达消息。

他们在大厅相遇了南田阳子。日本特高课课长，他们未来的对手，他们互相试探互相计较，为以后的交手，为各自的立场。

一场上海滩的腥风血雨正式开始，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们俩，会一同并肩，走向胜利，走向未来，无论前方通往的，是怎样一个结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